第十八章
美丽的青春 by 如水莲子
2018-5-28 19:32
第十七章:艰难抉择
冰凝出了代主任的官邸,她惦记着泉的伤情,在代主任的手下毒打自己的亲哥哥时,冰凝冷漠地看着,就像看一个与她不相干的人。当时,她也的确是想让泉得到一个教训,让他受点皮肉之苦,看他还天真不,可是,当她看着那些人毒打泉太过分时,她知道,她已经无法制止了,要不是毅和小龙赶到,还不知怎么样。
她越来越后悔,此时,她迫切想找到哥哥,求得哥哥原谅。她先到泉过去住过的华东医院。直接走到到住院部去询问。
“小姐,今天你们这里接收了一个病人吗?那人长得很俊秀。”
“是冰凝小姐啊,我们每天接收的病人多着啦,你找谁?”
“我找我哥”
“你哥又怎么啦?”住院部的人认识冰凝,知道她哥哥曾经在这里住院,而且知道他是大明星,只是后来的事情,他们就不知道了。
“没什么,他说他不舒服,说道医院看病。”冰凝不好说她哥哥被打伤的事情。
“你哥,沈泉,没有在这里啊。”
住院部的那个女孩专门把住院登记簿拿给冰凝“你看,没有你哥哥的名字啊。”
这时,一位护士走过来,冰凝拦住那位护士问,“我哥没有在这里?”
“我没有看到你哥啊。”
“你们不会弄错?”冰凝问。
“怎么会呢?我们都认识你哥,你哥在我们医院住了那么久,又是大明星,是不会弄错的。”
冰凝问护士,“你们医院是不是因为他没有带钱,就不让他住院了?”
护士说,“那怎么可能。”这也是,泉现在是代主任的大舅子,他们怎么会把他赶出去呢?
“冰凝小姐,你哥怎么啦?”
“没什么,那我到别处找去。”冰凝找了好几家医院,都没有找到泉,突然想到,毅和小龙可能把他送到私人诊所了,自然,他们熟悉的便是李医生的辅仁诊所。开始她没有想到是因为她推想泉受的伤那么重,私人诊所可能治不了,但李医生能够治内伤,既然大医院没有泉,泉肯定在李医生的诊所。
冰凝立刻叫一辆黄包车拉她来到李医生的诊所。
冰凝下了车,走到诊所门前,敲门,门开了,李医生站在门口,像是知道冰凝来看哥哥的,也没有阻止。
“冰凝来啦,快进来吧。”
冰凝进了诊所门,没有看到泉,她知道泉在里间,想往里边进。
你先在外间等着,我进去告诉你哥一声。”李医生说。
“不必了,我进去看哥哥。”
冰凝不顾医生的阻拦,推开门,走进里间,直接向泉走过去。泉正和毅他们说着什么,见她进来,便停住了,毅诧异地望着她,小龙扭过头,泉在床上转身背对着她。
“哥,哥,我来看你了。”
泉依然背对着冰凝。冷冷地说:“用不着,我还没有死。”
“哥,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了,可是,你怎么不替我想想,今天是我当上歌舞皇后的日子,你干吗要和他发生冲突呀,你说那些有用吗?”冰凝又生气又同情哥哥。泉不理会冰凝。
“他毕竟是我的丈夫,他也知道今天他的手下下手太重了,可你今天让他多难堪呀,那事在报上闹得轰轰烈烈的,他好不容易才把事情摆平,可你。”冰凝继续说到。
泉冷冷的对她说:“出去。”
“什么?你说什么?”冰凝没有想到泉会这样对待她。
“你给我出去?”泉喊到,这让他更加痛苦的咳起来。
“冰凝,你出去吧,你哥哥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需要好好的休息。”毅劝冰凝出去,他也很生气,泉好容易平静下来,可冰凝一来,泉的情绪又不稳定了。
冰凝把火气撒到毅的身上,“这干你什么事?我们兄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掺和,你算什么?”冰凝对毅喊着,毅气得脸色都变了。
冰凝又对泉说着,“哥,我求你今后不要管我的事,好吗?我的生活是我自己选择的,不管什么样的生活,我都认了。我也劝你,现在这社会做人要圆滑一点,别那么死心眼,好吗?”
泉坐起来激动地反驳,“就算当汉奸,也可以吗?”
“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哥,你爱怎么生活,我管不着,可你也别管我,我长大了,我知道我需要什么样的生活。”冰凝对泉说着。
“什么样的生活,肮脏,靡烂的生活,为了这样的生活,你就可以出买灵魂?”泉质问到。
“随你怎么说,就算出买灵魂又怎么样,我愿意。”冰凝铁了心,她冷冷地说着。
“你!”泉看着冰凝,抬起手,突然,泉伸手狠狠地给冰凝一耳光。“你给我滚。”
冰凝冷不防挨一耳光,她愣住了,毅和小龙也愣住了。
“好,你打我,我长这么大,爸爸妈妈都从来没有打过我,你竟然敢打我,从今以后,我们兄妹俩一刀两断。”说完,冰凝冲出诊所。
毅喊了一声,想追出去,但做罢。
“泉哥,泉哥,你怎么啦?”小龙喊到。
听见小龙的喊声,毅回过头去看泉,发现他晕过去了,他跑过去,抱着泉:“泉哥,你醒醒,你醒醒呀。”他又朝外边喊,“医生,快来呀。”
李医生走进来,为泉做急救。“这病人的情绪最重要,受不得生气呀。到底怎么啦,他们兄妹。”李医生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他们兄妹之间有什么过节。
“一言难尽呀,这冰凝太伤她哥哥的心了。”毅痛心地说到。
好一阵,泉才醒过来。他喃喃着:“我打她了,我打自己的妹妹了,我。”他打着自己的头。
毅抱住他:“你别这样,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你做哥哥的管教妹妹是没有错的,也许你早打了她,她还不会这样。你好好躺下。”
泉气得浑身发抖,为妹妹的堕落而伤心气愤。他抓着自己的头发,痛哭起来。
“别这样,泉哥,别这样,你要注意你的身子。”小龙劝他。
“别管我,我要身子有什么用,我爱人没有了,妹妹也没有了,家没有了,国没有了,我要身子有什么用,我学功夫有什么用,还不是保护不了妹妹,还不是挨别人打。”泉哭泣着。
“你还有你自己。”毅吼了一声。泉愣住了,看着毅。毅摇着他的肩膀:“清醒吧,你要给我好好活着,你的爸爸妈妈还看着你,你的妹妹还要你去拯救。”
泉平静下来。毅握着他的手:“你不是鼓励过我吗?你不能垮掉,你还有我们。”
小龙接了过来,“是啊,泉哥,你还有我们啦。”
“对,携起手来,让我们兄弟抱成团,再大的困难也难不到我们。我一直佩服你,你是真正的男人。”
泉点头,他握住毅的手,小龙也伸出手和他们握在一起。李医生看着他们,心情很复杂。
等泉稳定情绪,睡着了,毅让小龙陪着泉,他和李医生才走到外间。在外间,毅告诉了李医生事情发生的经过。
“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泉哥很正直善良,他怎么也想不到妹妹会变成这样的一个女人。这冰凝怎么能这样伤害自己的亲哥哥啊。”
李医生知道事情的原委,也知道泉过去的一些事,知道他收养小龙,觉得他是一个善良正直的青年,对泉更加喜欢,也为他们的友谊感动。
“过去的事情不要提了,你和小龙好好照顾泉子。”
“这当然,泉哥对我有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他,我早就被毒品毁了。”
“我知道你们的兄弟情,你要多开导他,让他少生气,心情舒畅一点,这点打击不会打垮他,他会好起来的。”
李医生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帮助这位热血青年走正道。
第二天,毅带着泉离开李医生的诊所,李医生为泉开了不少补药,要泉好好修养。三人谢过李医生,离开诊所,坐车回到毅的家。
泉在家里躺了好多天,毅和小龙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他慢慢恢复健康,他能下床了,便坐不住,走下楼,走到客厅泉钢琴旁边,摸着钢琴。
他打开钢琴盖随意弹了几下,琴声让毅和小龙走了过来。
“泉哥,你好了?”小龙问。
泉点点头,却关上琴盖。
“想弹吗?”
泉沉思了一下,摇摇头,走开了。
“我想听你弹琴,又有好久没有听你的琴声了。”毅说。
泉问:“我的琴声就那么好听?”
毅说:“是的,因为这琴声拯救了一个被毒品伤害的人,这琴声是友谊的象征。”
泉点点头,打开琴盖。泉又弹起《梦幻曲》,回忆起兄妹俩在一起的生活片断。也想起了冰儿。毅也想起了过去的事情,想起他与冰凝的爱情,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
“泉哥,我想起了冰凝姐姐和冰儿姐姐。”
泉猛然停住弹琴,一把搂住小龙。
泉的病虽然好了不少,但他却思念冰儿和冰凝,他站在窗边沉思。目光很忧郁。
毅走到他身边问他,“都一个月了,怎么还是这样忧郁呢。”
泉反问毅,“你不也一样吗?表面做出高兴的样子,其实,你的内心很痛苦。”
“我们两都是失去爱情的可怜人呀。”
泉说:“我和你不一样,我连亲情都失去了。”
“你要振作起来。”
泉却很茫然,他不知道今后的出路在哪里,希望在哪里,他就像掉进一个深渊里,找不到出路。毅望着他,叹息着。
泉的病彻底好了,身体恢复了健康,他揣着远东爱乐乐团的录取通知书到乐团上班。毅要用车送他,他却不让,而是自己赶电车到远东爱乐乐团。
泉在离乐团最近的站下车,走到乐团大门,给门卫亮了一下录取通知书,门卫让他进去,他走进乐团排练厅,见大家都在摆弄着各种乐器,有的吹号,有的弹钢琴,有的拉大提琴。
“团长在吗?”泉问。
大家停止摆弄乐器,看着他,曾经帮助过泉的青年走到他身边,“泉哥,你来啦。”
“是的,我来了。”他见大家都用特别的目光看着他。便说:“怎么?不认识我了?我可是考了两次大上海乐团呀,我是来报到的。”说着,泉取出录取通知书。
“泉哥,你还是去办公室问问吧。”
“好吧。”泉同意了。
泉走到团长办公室外边敲门,里边有人喊他进来。泉推门进去,“团长,我是来报到的。”
团长有些意外地对他说:“你好了吗?怎么不多休息两天。”
泉说:“我都好了,我想现在就到乐团上班。”
团长让泉坐下,为他倒上一杯水,团长让他喝点水,坐下歇歇,并将水递给泉,他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对泉说。
“团长不用客气了,我不渴。”泉接过水杯后,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泉拿出录取通知书对团长说:“团长,我是来报到的。”
团长并没有接通知书,“泉子呀,你的才华是让人佩服的,你的不幸也让人同情,是啊,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在上海没有几个。”
泉见团长总是不说正事,心里很着急,便问:“团长,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没有被录取。”他想,如果录取了,团长用不着对他这么弯弯绕。
团长说:“也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是很看好你的,当初你没有被我们乐团录取,听说你为了不给日本人弹琴,拒绝了夜总会琴师的工作。”
泉似乎知道他没有被录用,便说:“团长,不用说那么多,到底录取没有录取我,给个话吧。”
团长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原委,“我们乐团是收下你了,可是有人不让我们录取你,赞助我们乐团的董事会也因为总总原因,投了反对票。”
泉站起来:“团长,不用说了,我知道。”
“事情不是没有转机,你还可以去别的乐团,还有,你妹妹不是代主任的女人吗?
泉一听团长提起他妹妹,心里就很气愤,立刻打断团长的话,“别说了。”泉冲出办公室。
泉回到家,疯狂地弹钢琴,声音很重。小龙在旁边看着他。泉弹了一会儿,停止弹琴,伏在钢琴上哭泣。钢琴琴键发出沉闷地响声。
毅走过来问他:“怎么?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泉告诉毅,“乐团没有录用我,把我骗了。”
毅非常气愤,说:“他们太欺负人了,我去找他们。”
泉拉住毅说:“不怪乐团,他们也是因为有人向他们打了招呼,不录用我的,你知道是谁了吧。”
毅一下就知道是代主任干的事,更是气愤。
“姓代的打伤了我,还剥夺我工作的权力,太狠毒了。”
“你别着急,也别伤心,我还可以找到其他工作,可以去其他乐团,要不,你先在家好好休息。”
“那怎么行?让你一个人养活我和小龙,小龙还好说,可我成什么啦。”
“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多休息也是应该的,你别多想了,我会为你想办法的。”
毅找到乐团办公室,团长正在办公。
毅走进去,团长问他:“有事吗?”
“你们为什么不录用一个非常有才华的钢琴家,让他两次希望落空?”
“我们本来录用他了,是他自己没有来上班呀。”
“他是被人打伤了,好容易才捡回一条命,让他怎么上班?”
团长告诉毅,“沈先生的事,我们都知道,也很同情他,可是,代主任谁惹得起?你惹得起吗?”
毅没有说话。他也知道他还惹不起代主任。
“你告诉你的朋友,过些时间,等代主任的气消了,事情过去了,再让他来上班,我可以为他保留位置,我是很看好他的。”
毅听到团长这样说,也同意了。回到家,他把事情告诉了泉,泉很感谢他。
一天,毅开车在街上,他看见在一处墙角,有一个小孩正在给人擦皮鞋。觉得有些熟悉,他停下车,悄悄走过去,只见那小孩子蹲在地上,仔细给一个男人擦着皮鞋,旁边是他擦鞋工具。
小孩给那个男人擦完鞋子,毅将一只脚伸在他面前:“小孩,给我擦一个。”小孩答应了。他为来人挽起裤脚,将纸板插在来人的鞋袜之间。
毅低下头,他仔细看了看孩子,突然叫起来:“小龙。”
小龙惊了:“啊。”
毅收回自己的脚,“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会干这个,走,跟我回家。”
小龙想去收工具,毅提着小龙往轿车边走让他别管那些。毅打开车门,将小龙塞进去,关上车门。毅走到驾驶室边,打开门,上车,关上门。毅发动车子。
小龙喊到:“毅哥。”
毅边开车边说:“你别理我,我很生气。”
小龙说:“毅哥,擦皮鞋又怎么啦,我靠我的双手挣钱,养活自己,有什么不对的。”
“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我心疼,你还是个孩子呀,天天在街头日晒雨淋的,要是身体淋坏了怎么办?”毅继续开车。
小龙恳切地说“我不会的。毅哥,我从家乡逃难来到上海,走了好多路,淋了好多雨,没事,我是练过的。”
毅问他:“做了好久啦?”
小龙说:“就今天,我知道泉哥没有找到工作,身体不好,我也怕他累着,你一个人要供我们三个人,那怎么行呀,我看泉哥的伤好多了,所以就出来做事。”
“小龙,你是要让泉哥伤心吗?让他内疚,让他会觉得自己好无能。他这个人宁可自己吃苦,也看不得别人吃苦呀,当初他妹妹瞒着他帮人洗衣服,累病了,他心疼了很久。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分担忧愁,可你会逼得他去拉板车的。你忍心吗?”
小龙说:“不,我不忍心,毅哥,你别告诉泉哥,好吗?”
“我可以不告诉他,但你要相信两个哥哥,我们能养活你的。我去问了乐团的团长,团长说等过一段时间,姓代的不追究泉哥了,他们就让泉哥上班。行了吧。”
小龙同意他留在家好好陪陪泉哥。
毅带着小龙回家。泉正在弹钢琴,见小龙回来,立刻停止弹琴。问他:“你跑到哪儿去了,一天也不回家,让人急死了。”
小龙没有说他去擦皮鞋,他怕泉担心,便撒谎说:“我好久没有出去玩了,看到一群演功夫的人,就去看了。”
“小龙,你以后可得打招呼,上海这么大,要是走丢了,或者被人拐卖了,怎么办?”
小龙说:“我不会走丢的,也不会受骗。”
泉以为代主任连小龙也不放过哪。见小龙回来了,他当然很高兴,他搂住小龙笑了。
泉没有出去找工作,他每天都在家弹钢琴,教小龙写字,小龙进步很快,认识的字不少,写字也不错。
泉回家后,李医生果然没有食言,经常去看他,免费给他开好药,他非常感谢李医生的救命之恩,和李医生成了知已。即使泉的伤好了,两人还保持着密切的关系。
这天,李医生又到毅的家来看望他,泉正在弹琴,见李医生来,他很高兴,马上停止弹琴,让小龙给李医生泡茶。
李医生打量着泉,看到泉的气色好了不少,很是欣慰。
“李医生,你。”泉被李医生看得有些害羞。
“气色好了很多,看来是真的好了。”
“谢谢你,李医生,是你救了我。”
“怎么无精打采的。”
泉向李医生吐露出内心的郁闷,“我被人打伤,乐团不要我了,我失业了,现在我的心里很乱,也不知做什么好,百无一用是书生呀。”
李医生知道他是因为失业的原故,安慰他,“泉子呀,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总有他的用处。你现在的身体还不是太好,不找事做也是可以的,不过,老是闷在家,好人也会闷出病来呀,我们到郊外去散步吧。”
“好吧,喝了茶就出去。”泉同意了。
他们三人喝了茶后出门,驱车来到江边,李医生和小龙在陪着泉散步。
李医生问:“你现在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是好多了,谢谢你,李医生。”泉感激地对李医生说。
“你别感谢我,因为我是医生。”
“李医生,我和你很有缘呀,当初我妹妹病了,我抱着妹妹到大医院看病,可我没有多少钱,没有一家医院接收我妹妹,我来到你的诊所,就在我快绝望时,你收下了我妹妹,还为我妹妹治病,可是,现在我的妹妹却。”想到妹妹的变化,泉没有说下去。
李医生问泉:“你是不是很想妹妹?”
“是的,我非常想妹妹。因为妹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泉不再说妹妹,又说起他自己,“后来,我被关进牢房,受尽折磨,又是你到我们家为我治病,这次,我被打伤,全靠你为我捡回这条命。而且,还开导我,我怎能不感谢你呢?”
李医生笑着说,“我是医生,医者父母心。你说我们有缘的话,我很喜欢,我对你很有好感的。”
“我也愿意和您交往,每次和您谈话,都觉得受益不少,您不但是我的知已,更是我人生的重要领路人。”
泉从李医生又想起了林导演,林导演也是一个特别的朋友,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可林导演去了,他是共产党,那么,李医生也是共产党吗?他不好问,不过,他却觉得,如果李医生也是共产党,那么共产党真的是可以交往的朋友呀。他也想到与李医生的交往肯定有危险,也想过是不是继续与他交往下去。然而,李医生却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他,让他无法不与他交往,在李医生的开导下,他明白了许多。
两人越谈越投机,分手时,他们已经成了非常好的朋友,泉要李医生多来看他,李医生却让泉到他诊所来因为他们居住的地方很复杂,同时,他也不想让毅有所察觉。泉同意了,于是,经常去李医生的诊所。毅知道他的身体不那么好,对他去李医生的诊所也没有说什么。
那天,小龙正在客厅打扫卫生,邮递员送来当天的报纸。小龙接过报纸,他拿着报纸想上楼,习惯地打开报纸。一看报,小龙愣住了,他呆在那里。
毅从楼上走了下来问:“小龙,怎么啦?”
小龙将报纸给毅,“冰凝姐怎么能这样呀?”毅看了报也愣住了。原来,报上登着冰凝的声明,与泉脱离兄妹关系?他也愣住了,心想这怎么可能,冰凝怎么能这样?
毅沉思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他知道,这消息不能让泉知道,要不,他会受不了的,便吩咐小龙:“小龙,你千万不要让泉哥看到报纸,这简直是要他的命呀,我要找冰凝去问问。”小龙点点头。
毅将报纸揣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走出门。
小龙上楼,走进泉的寝室,只见泉已经起床了,他站在窗边。
“泉哥,你。”小龙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不敢正视泉的眼睛,他想躲开泉。可是,泉却叫住了小龙。
“小龙,你刚才和毅在楼下说什么?”
在楼梯上,他已经看到小龙在下面与毅说什么,觉得他们有什么事瞒着他,于是,等小龙上楼,他便挡住小龙。
“我们没有说什么?我和毅哥在谈怎样让你的身体好起来。再教你武功。”
“你骗我,我什么都看到了,小龙,毅看了报后,为什么把报纸揣走,这报纸你们为什么不给我。”
“今天的报纸没有什么可看的,只是有些商业信息,毅哥很需要。”
泉生气起来,他没有想到小龙也学着骗人,他和毅是泉最亲的人了,泉当然受不了被自己最爱的人欺骗,哪怕为了他也不行。
“小龙,你要是认我这个大哥,你就说实话。”泉发怒了,他提高了声音。
“泉哥,我不能说,你不要逼我。”
泉更生气了,“当初冰凝当歌女,你是最先知道的,可是你却瞒着我,今天你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事是不是和冰凝有关?”他知道这孩子很会瞒着别人,他知道一定有事,而事情一定与冰凝有关。
“泉哥,这事情我不能说。”
“不说也好,你去给我买今天的报纸。”他见小龙不肯说,便让小龙去给他买今天的报纸,他想到当初自己要是早一点看到报纸,也就知道冰凝下海的事情了,也不会被大家瞒得水泄不通。
小龙不肯去,泉站起来,“你不去,我去。”
泉走出寝室,想下楼自己去买报纸。
“泉哥,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别去。”小龙拉住了他,小龙知道事情已经瞒不过泉了,只好告诉他。
小龙让泉回寝室,扶着他,坐在床边,才对他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全部事情。他边说边看着泉,生怕泉会倒下,或者会气得发狂。说完,他哭了起来。
泉听了消息,一下蒙了,他愣了半天,直到小龙哭起来,他才清醒过来,他镇定自己的情绪,搂住小龙,安慰他,“小龙,你别哭,别哭,啊。”
泉的心却要碎了,冰凝这则声明对他打击太大了,他做错了什么,冰凝会这样恨他,还要和他断绝兄妹关系,如果上一次他从监狱出来时,兄妹之间产生误会,冰凝发声明,他还好受一些,可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泉哥,你别伤心,也别生气,你还有我,还有毅哥呀。”小龙对泉说。
泉很感动,就像上次小龙知道冰凝当了歌女而替她隐瞒一样,泉知道,这次小龙和毅把这事隐瞒起来也是为了他,不让他伤心,小龙还是个孩子呀,就这么懂事,这么心疼人,这让他特别感动。
“小龙说得对,我还有小龙,还有毅,你会离开我吗?”
“不,打死我,我也不离开你。我的命是你给的,我永远不离开你。”
泉更加感动了,他只是一次救了小龙,小龙却一直记着,而小龙和毅也多次救他,要不是毅和小龙,他活不到现在,他想,为了小龙和毅,他也不能倒下。
“小龙,你放心吧,你泉哥什么样的灾难没有经历过呢?这点算不了什么?报纸不过是报纸,这兄弟姐妹的血缘亲情怎么是一张报纸能割断的,没什么,啊,我们不管它。”
“你是说,冰凝姐只是一时生气了才发的声明,她不是真心的。”
“冰凝做的事情太让我失望了,也让我伤心,可我相信,冰凝总有一天会明白过来的,我们兄妹亲情是不会被报纸割断的。”
在歌舞厅一包厢,毅找到了冰凝,将报纸扔在她面前。“冰凝,这是怎么回事?”
冰凝冷冷地说:“这启示是我写的,怎么啦?”
“你想过没有,知不知道,这报纸让泉哥看到了会要他的命的,你怎么能这样不顾及兄妹之情呢?”
冰凝反驳到,“他打我一巴掌的时候有没有顾及兄妹之情呢?”想起被哥哥打一巴掌,冰凝就很生气,也正是因为这一巴掌让她想不过,她才一气之下找人发了声明的。
毅对她的强词夺理很反感,他说:“他是哥哥,长兄如父,难道不该管教你吗?”心想,要是泉早点给冰凝一巴掌,打醒她,她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我用不着他管教。”
“冰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大了,也不需要哥哥了,可你所做的一切太让人寒心了,当别人毒打你哥哥时,你居然无动于衷,就像看一个不相干的人,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当初的你不是这样的呀,你还为哥哥输过血呀,可现在,你怎么这样残忍呢?看着他的伤已经好了,又在他的心窝上扎一刀。他不怕别人的毒打与折磨,可你是他的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你的伤害比别人重呀,你这样安心吗?”毅气愤地说。
冰凝喊起来:“别说了。我心里也不好受,我也后悔当时一时冲动,发了声明,我也知道会伤害他,我也不想伤害他。可是我不能不这样做。”
“你是想过你自己的生活,把你哥当成障碍,是吧。”
冰凝说:“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让他死了心,就当没有我这个妹妹,他爱干什么去干什么。他老是来管我,一来就要和代主任冲突,他能敌得过姓代的吗?”
“冰凝,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
“告诉他有用吗?他听吗?你更不应该来找我,要是我丈夫发现了,对你可就不像对他了,对他还会因为我有顾及,对你恐怕就是置于死地了。”
“我不怕。”
“你又是何苦呢?”
“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
“可你无法保护我,在我们新婚前,姓代的派人带走了我,我们就没有缘份了。”
“那时,我没有力量保护你们兄妹,可现在。”
“现在也不行,你拿什么给那人斗呀。”
“我知道了,也记住了,我现在没有实力和姓代的斗,因此,我也得不到爱情,冰凝,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有实力的,我一定要得到你。”
“你还是另外找一个好姑娘吧,我不值得你这样付出。”
“我这一辈子只有你。”
“我就真值得你爱?你不恨我吗?我在你最痛苦的时候拒绝了你呀。”
“那是因为你不想让我和泉哥受伤害,你是流着泪拒绝我的。我说过,你是我生命中的女人,我不会放弃你的。你所做的事让我生气,我本来也想来揍你,可是现在我不想揍你了。”
冰凝无所谓地说:“想揍你就揍,我挨了哥哥的打,再挨男朋友的打,也没有什么?反正你们这些男人除了打自己的妹妹和女朋友之外,别的本事没有,我又有什么呢?”
“我不忍心打你,也希望你也别记恨泉哥,他是爱你的,俗话说亲兄妹砸断骨头连着筋呀。”
“我不记恨他,毕竟,他是我的哥哥呀。”
毅回到家。见泉在教小龙弹琴,毅走了过去,想对泉说什么,“毅,回来啦,去找冰凝了吧?”泉问。
“你怎么知道的?”毅问泉,他看了看小龙,“是不是小龙告诉你的。”
“别怪小龙,是我逼他说的。毅,难为你们为我着想,不告诉我冰凝的事,只是你们也太看不起我了,我连监狱都坐过,这点挫折算什么?”泉说。
“可这是冰凝伤害了你。来自亲人的伤害是最让人痛心的。”
“你们并不了解我们兄妹,这血肉亲情不会脆弱得一张报纸就可以割断的。冰凝这样做有她的苦衷,其实冰凝是为了不让我受到更大的伤害才这样做的。”
“你们果然是亲兄妹呀,简直是心灵相通。冰凝也是这样想的。”
“你打了冰凝吗?”
“我没有打她,我不忍心。我也相信冰凝始终是我的。她心里有我。”
“你就这么自信?”
“我对爱情坚信不疑。”
“其实,那些天,我一直因为冰凝当时没有出面救我而气愤,可后来我明白了,我为冰凝的处境想,冰凝那时也为难,她也没办法救我,如果她救我,也许回家后,会受到那个恶魔更大的伤害。”
“冰凝也不容易,她当时为自己的行为后悔,我们送你到诊所,她为了看你,找了好几家医院和诊所,跑了好多路,才找到我们。”
“却挨了我一巴掌。”
“对了,我还得告诉你,姓代的因为你转载那篇文章和在舞厅骂他的事,对你耿耿于怀,还扬言要把你装麻袋,冰凝说,如果真要装你的话,就准备两条,一条装你,一条装她。”
泉感动极了,没想到,冰凝心中还有他。他只恨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妹妹跳进火坑,却没有能力救妹妹。毅让他别伤感了,他现在需要的是把伤养好,把身体养结实,才能做别的事情。泉没有说话,其实,他更想过另一种生活,一种他没有过过的生活。
泉还想找冰儿,他感觉冰儿还是爱他的。毅不明白泉为什么还要见冰儿,他觉得冰儿有特别身份,只是没有对泉说出来。
虽然泉知道妹妹还牵挂着他,但一想到那则声明,他还是睡不着,他知道冰凝是怕他受姓代的伤害才这样做的,可冰凝为什么就不能勇敢地离开那恶魔,过自己应该过的生活?难道她真的留恋纸醉金迷的生活?她真的不再是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不再是水晶百合?她这样,冰儿也这样。一想到冰儿,他就心痛。
泉到冰儿过去住过的的家找冰儿,可是,那里居住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们是才搬来的,什么也不知道。
泉又到处找冰儿,甚至想找那个和冰儿住在一起的男人,他不知道,有人在跟踪他,他还是在各个冰儿可能出现,甚至不可能出现的地方找冰儿。
终于,他发现有人跟着他了,他气愤极了,对着那人直走过去。
“你跟着我干嘛?”
“先生是不是在找人?”
“我找不找人管你屁事。”泉说着,转身离开那人。
他又来到大上海歌舞厅,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想等冰儿来这里。冰凝走了过来,见到是他,愣住了,这是兄妹俩上次在这里见面后第二次相见,可兄妹俩却已经很陌生了。
“我是来找冰儿的。”
冰凝告诉泉:“冰儿好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泉站起来想走,冰凝拉住他,问他:“就不能坐下多聊一会儿吗。”
“不用了。”
冰凝问:“我们兄妹就无话可说了吗?”
泉说:“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冰凝几乎哭起来,“哥,我们是兄妹呀,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呀。”
泉一听就很气愤,说:“你还知道我们是兄妹呀,你不是已经登报和我脱离兄妹关系了么?”
冰凝说:“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泉放开冰凝的手,向歌舞厅外走去。
冰凝又拉住泉说:“哥,放弃冰儿吧,她不是你想像中的女孩,她已经结婚了。”
代主任一直让她告诉泉,要泉去找冰儿,冰凝当然不会相信代主任有那样的好心成全他们,她与冰儿接触过一回,从女人的直觉来看,她也觉得冰儿并不是真正嫁给富商做太太的女人,她觉得冰儿不是安分的女子,联想到代主任让泉找冰儿,更觉得哥哥如果与冰儿交往会有危险,冰儿会害了他的,尤其是哥哥受伤后,她更觉得泉再去找冰儿,会很危险。因此,她让泉放弃冰儿。
泉抽出自己的手说,“知道,用不着你告诉我。”泉不想听妹妹的劝告,头也不回地走了。冰凝望着泉的背影,直到那背影远离她的视线。
泉漫步街头,希望遇到冰儿。街上人来人往,泉望着人群发呆。一辆轿车飞奔过来,向他按喇叭,泉猛地惊醒,退到路边。司机骂了他一句,找死呀。泉望着路上的人群。心想:冰儿,你在哪里?为什么不见我,你真的这样讨厌我吗?难道你真的消失了,或者你从来就没有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
又一辆轿车停在他身旁,泉惊醒过来,车门打开。原来是毅的轿车,毅让他快上车,泉怔了怔。泉走上车,坐在毅身边。
毅边开车边说:“我看你这些天是走火入魔了,你还是不要找了吧,冰儿不想见你,要不,她不会这样让你找的,她早就来到你身边了。”
泉伤感地说:“冰儿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见我。”他并不知道冰儿已经离开上海了。
“振作起来,别老想冰儿了,想想别的,想你的音乐,你的梦想。”
“我还有什么音乐,什么梦想。”
“可你没有理由这样消沉下去,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小龙想想,为我想想,当初,你不也是这样劝我吗?”
泉说:“你还有工作,我却失业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等那场风波过了,你可以进远东爱乐乐团了。”
泉又找了几次冰儿,还是没有找到,冰儿就像在大上海蒸发了一样,一点踪影也没有。
“冰儿也许已经离开了上海了。”毅说。
“我怀疑冰儿根本没有结婚。”
毅问:“为什么?”
“既然冰儿都结婚了,她怎么会独自一人出入夜总会那样的场所?过去她当明星都不屑于那些,嫁了人的冰儿怎么会变成那样。她去那里干什么?她的丈夫也不过问?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结了婚后的她也不幸福。她的丈夫对她并不关心呀。”
“冰儿会不会在做一项什么秘密工作。”
“你想到哪去了,冰儿只是一个女孩子呀。”他不相信冰儿在做一项什么工作,但也觉得冰儿很神秘。
“你还是现实一点吧,既然冰儿结婚了,也就别找她,好好找个女孩过日子,才是真的。”
泉问:“毅,你做得到吗?”他知道毅还在想着冰凝,曾经沧海难为水呀。
泉放弃找冰儿了,他发现有人跟踪他,上次他让那人碰了一鼻子灰,那人不死心,还问他是不是在找一个叫冰儿的女明星,他突然有了警惕性。他当然不会以为是冰儿的丈夫派的人,怕他破坏他们的家庭,而是别的,因此,他猜出冰儿的身份,真的不想找冰儿了。
因为怕给李医生带来麻烦,泉也很久没有去李医生的诊所了,他猜出李医生的身份,但因为他在找冰儿时,有人跟踪他,因此,他怕那些人跟着他找李医生。其实,他很想给李医生交谈自己的心里话,只有李医生是他的知音,毅是他的朋友。
现在,毅很忙,许多时候都不在家,也不知忙什么,毅不说,他也难得过问,因为有一次他问毅,毅很不高兴,说朋友也应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毅让他相信,他不会变坏的,他想也是。
他后来才知道,毅和上海一个最大在帮派打得火热,那也是黑社会组织。毅没有告诉他。他劝说过毅,可毅让他不要干涉他,他也就不再管他了,觉得两人之间总有什么隔阂,再也不像过去那样能交心。
他只想找李医生,可又不敢去找,每天他与小龙在家,弹琴,教小龙认字写字,他又有些苦闷了。
那天,毅去上班,李医生又来到他们家,并开车带他到乡下的芦苇荡散步,李医生与泉边散步边谈论着。
“李医生,我实在痛恨这样的世道,觉得自己很失望,我很有一种没有出路的感觉。”泉很忧郁。
“那是因为你的生活圈子太小了,你只想过自己,还想过别的吗?”李医生笑了笑。
“别的?”泉有些不了解。
“你吃了很多苦,的确,你得过疾病,几乎九死一生,坐过牢,挨过毒打,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恋人和妹妹。可像你这样的人太多了,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他们的生活,你知道吗?”李医生问到。
“李医生,你是不是以为我过去的生活是养尊处优,从来没有接触过穷人,我也是逃过难的人,我那时也天天和流离失所的难民一起生活呀,我也眼睁睁地看到收留我们父子仨的耿大伯被日本的炮艇杀死了,他是为了救我呀,我那小兄弟小龙是一个孤儿,和一帮小孩子流落到上海,他的小伙伴们也被日本鬼子杀害了。”泉有些不服气,因为他觉得李医生认为他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我知道,可生活在上海底层的人,如包身工和码头工人,他们的生活你知道吗?”李医生问。
“我只读过夏衍先生的报告文学,具体的,我还不清楚。”泉低下头。
“当初,夏衍先生在写报告文学时,多次到实地考查,还和工人生活在一起,差点被人打瞎眼睛。还有,你痛恨你妹妹的堕落,可造成她堕落的社会原因是什么?你想过吗?”李医生问他。
“社会原因?”泉沉思着。
“是啊,你只怪你妹妹爱慕虚荣,追求纸醉金迷的生活,可她为什么会这样。”
“怪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本事。”
“你是没有本事的人吗?你的钢琴可是弹得很好的呀。还有,你为什么要来上海,在北平就不能发展了吗?”
“在北平,我留在北平,就成日本人的娱乐工具了,天天给他们弹琴,我妹妹的命运更惨,这都是战争?”
“为什么会有战争?”李医生一个问接一个问,让泉招架不住了,他让李医生告诉他?
两人坐在沙滩上,浪花卷过来,打湿他们的鞋子,他们没有在意。
“我不会告诉你的,但我可以给你一些书,它可以告诉你答案,当然,你还要好好读社会这本无字的书。不过,你如果读这些书,那你的生活有可能会改变。”李医生看着泉,认真地说。他知道是时机引导泉走上另一条路了。
“改变?”泉思索着。
“你会再次面临牢狱之灾,甚至杀头,你敢吗?”李医生问。
“我敢。”泉脱口而出。
“为什么?”李医生问。
泉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当时那两个字是脱口而出的,他并没有认真思索。
李医生笑了笑,看出他的犹豫,便对他说:“小伙子,这事可不是一般的事儿。也不是你们拍电影,拍得不好还可以重来,生命只有一次,你得想好。好啦,你回去好好想想,我有个朋友请我去帮他家人看病,我的诊所得关几天,你要是想好了,就来找我,看病也行,谈心也行。”
“那好吧。”泉以为李医生会对他说鼓励的话,还会对他讲革命道理,可是他没有想到,李医生对他说的却是这些话,就像当初林导演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一样,出于对他的不信任,而李医生也没有对他表明自己的身份,也是对他还不信任。他不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