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美丽的青春 by 如水莲子
2018-5-28 19:32
第十章:东山再起
毅回到上海了。
他怀抱着一只黑色的大盒子,坐在轮船头等舱,靠窗的位子上,望着大海的波浪,也不说一句话。他舅舅的一个手下护送着他,知道他心里难受,也不好说什么。
“少爷,快吃点东西吧。你一天没有吃饭了。”
毅摇摇头。
轮船漂洋过海回到上海,停靠在码头上。
“少爷,下船了。”
毅站起来,依然抱着黑色盒子,跟着乘客走出船舱,顺着舷梯走下船。
他舅舅的司机站在轿车边等待着他,见他走过来,便喊了一声“少爷。”
毅点头,上了车。护送他的下人也跟上车。
司机发动车,往毅舅舅的公馆行驶……
“等等。”毅说话了。
“少爷,怎么啦?”护送他的人问,司机停下车,也回过头往着他。
“先去公墓。”毅说。
“老爷让你回家。”
“先去公墓。”毅说。
司机打方向盘。
轿车来到郊外的公墓,毅抱着父亲的骨灰盒,下了车,他找到父亲十年前挑选的墓地,请人挖开,将父亲的骨灰放进去,然后,磊好坟。
毅在父亲坟前站立着,他的手上捧着一束鲜花。默默地对父亲倾诉着:“父亲,这就是你的家。你在里边好好安歇吧,你总算回家了。”
毅将花放在父亲坟前,给父亲鞠躬后,离开公墓。
“好了,你们先回家,我还有事情,你们别跟着我,车开回去。”
“这。”两个下人望了望,又看着毅。
“我说的没有听见吗?回去告诉我舅舅,就说我有事,晚点回去。”
说完,也不管两个下人有什么反应,叫了一个黄包车,坐上去,离开他们毅并没有急于回家,坐着黄包车到商场去买了许多东西,然后又坐车到医院去看望泉。
他直接到泉的病房,推开门,却不是,他道歉后,又到护士办公室问,然后,找了半天才找到泉的病房的,他不知道泉为什么会换病房,还好,泉没有出院,要不,还不知道去哪里找这兄妹三啦。
他走到泉的病房外,也不管什么,直接推开门。泉正在看书,听到门的声音,抬起头,见来的是毅,高兴极了。
“毅,回来了啊。”
“是啊,我回来了。”毅看着泉,也很高兴,他看了看泉的脸色,轻轻捶了一下泉的胸口,“总算气色好多了。不过,还是那么瘦。”
泉笑着对他说:“我以为你到英国享福去了,不再回来了哩。”
“我怎么能不回来呢?我的老兄在住院哩?”毅也笑着说。
“贫嘴,我住院还让你牵肠挂肚,是不是想舅舅了。”泉问。
“想他干什么?谢谢你。”毅抓住泉的手说。
“谢我什么?”
“要不是你,我真下不了决心去英国,那我就和我父亲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你父亲?”泉问。
“死了,病死的,是脑溢血,在我到英国的那天晚上死的。”毅陷入悲伤中。
“对了,你父亲是一个大富翁,又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肯定能继承他一大笔遗产吧。”泉为了缓和气氛说到。
“遗产,不怕你笑话,我差点继承了一大笔债务。”
“你是说你父亲破产了?”泉吃惊地问。
“真要是破产还说得过。唉,我父亲毁就毁在他的后老婆和我的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上。他们早就把父亲的产业败光了,一个个吃喝嫖赌还吸毒,那产业还不被败光?父亲很相信他们,什么都让他们做,自己不操心。本来他还算有良心,给我存了一大笔钱,可他的几个儿子就那么可恶,背着父亲,以他的名义在外边借钱,债主追债,他们在我还没有到英国时,就把我的钱替他们还债,都还不够,我们只好把房子抵押了,才还清债务,并办理了父亲的后事,我把父亲的骨灰运回了家,安葬在上海的公墓里,也算让他落叶归根嘛。”毅说完这些,心里轻松了许多。
泉叹息到:“唉,想不到,你出身豪门,可还有那么多痛苦。”
“其实,你别怪我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许多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你们的,虽然你们贫穷,可你们之间的亲情是那么浓烈,看到你妹妹那么照顾你,我简直就想哭,不过,我现在离穷人也差不多了。对了,冰凝呢?”毅想起了冰凝。
“啊,她在一家公司做事,都怪我这个病秧子,连累了她。”泉告诉毅。
“别说了,我找她去。”毅站起来,走出病房。
毅赶着公交车到市中心,车停下后,他跳下车。他四处张望着,只见这里到处都有冰凝的张贴画,冰凝那甜美的笑容,明媚的大眼睛楚楚动人。有些吃惊,心想,怎么冰凝的照片会出现在这些地方?一个报童走过来,他边走边喊卖报。
毅买了一份申报。他翻开报纸,只见报纸上有一幅冰凝的照片,还有许多有关冰凝的消息,只是不同的是,她叫“水晶百合”。
毅将报纸放进衣袋里,叫了一辆人力车。毅坐上车,让车夫拉他去大上海歌舞厅。车夫点头,拉着车跑起来。
到了大上海歌舞厅门口,车夫停下,毅走下车,往大上海歌舞厅走去。此时,夜幕降临,达官贵人们携着气派高雅的贵妇和花枝招展的小姐款款走进歌舞厅。毅也跟着进场。有不少人给他打招呼,一些小姐向他抛眉眼,甚至拉住他,可他不屑一顾,进了场。
歌舞厅老板走过来,热情地迎接他,将毅带到座位上坐下。并要手下给他上茶。一手下说声是,便退下。
毅叫住了那人,并对老板说,“不用客气。只坐坐。”
老板奉承到,“郑大少爷,你可是好久没有来过这地方啦,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呀?”
毅淡淡地对老板说:“我去了趟英国。”
老板点头,说:“你够忙呀。对了,你今天还没有舞伴吧,我给你叫几个来。”
“不用了,”毅问老板,“你们是不是有一个叫水晶百合的女孩。”
老板点头说:“是的,刚来一个月,这个女孩很不简单,一登台就唱红,很受欢迎,不过,她的脾气很傲,她不陪任何客人喝酒。我也尊重她,因为她和她哥哥是从东北来,哥哥生了重病,她想赚钱给哥哥治病,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也不愿意让她为难。”
毅有些奇怪了,冰凝他们兄妹怎么变成东北的了呢?难道他看错了,不过,他想,到歌舞厅的女孩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常有的事,便没有说出来,而是让老板把水晶百合叫出来。
“水晶百合不陪客人。再说,她要登台表演了。”
毅也不再坚持,他坐在台下看冰凝唱歌。
舞台上,冰凝出场了,她一身素白,很高雅文静,场内响起掌声,可见她受欢迎的程度。歌曲前奏过后,她开始演唱起来。观众席中又响起了掌声。冰凝深情的演唱着让毅听得入了神。他想起他与这对兄妹交往的片断,毅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
老板很奇怪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这女孩唱得太好了。老板,叫人帮我买一束百合花。”
老板点头同意了,他叫来一手下让他去帮郑公子买一束百合花,手下点头离去。毅依然在听着冰凝唱歌。老板的手下买来百合花交给毅,毅掏出钢笔写了一张纸条夹在花里,把花交给一个女孩,“你帮我把花送给唱歌的那位小姐。”
那女孩点头,捧起百合花。
冰凝唱完歌曲,回到后台换衣服,一个女孩送上了百合花,对她说:“这是一位姓郑的先生送给你的。”
冰凝很诧异,拿过花,发现了纸条,她一下就站了起来,想出去看看,可谁知,毅进来了。
冰凝问:“你,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你为什么要干这个工作,为什么要欺骗你哥哥。”
“你是来指责我的?”冰凝平静下来。
“是的,我不明白,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你为什么要瞒着你哥哥当歌女。”毅激愤地说着。
冰凝平静地说:“歌女怎么啦,歌女就低人一等,我不瞒着他,我还告诉他我在当歌女吗?他能受得了?”
“既然知道他受不了,你还干这个?”毅更生气。
“我还能怎么样,我一个弱女子只有这样才能挣更多的钱为哥哥治病,你知道吗?我只有一个哥哥,我不能没有他。”冰凝依然很平静。
毅急切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走不久,我们就没有钱了,我去电影公司要哥哥的片酬,可谁知电影公司的老板卷款逃走了,电影公司也被查封了,作为国军的重地,还有人把守,林冰儿和她父亲被抓了,我连找个人商量都没有。”
毅很惊奇:“什么,你说冰儿和她父亲被抓了?”
“冰儿姐被关了一个晚上,放出来了,可门口还有人监视。而我哥哥被转到了最下等的病房,那是什么病房呀,无非是没有钱住院的人等死,连药都停了,我哥哥为了不连累我们,就连下等的病房都不肯住,在一个大雨天自己走出医院,当我看到他在风雨中挣扎时,我的心都碎了,你说,我能怎么办?”冰凝再也无法平静,她叫喊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毅也着急了,他不知道在他走后,会有这么多事发生,要不,他就不离开上海了,可是他是给医院打了招呼的呀。
“你是说你给医院打了招呼,是吧,可你舅舅在你走后,就让医院逼我们拿出三千元,才能让我哥哥住院。”本来她也不想告诉毅,可她却忍不住了。
“他怎么能这样,对不起,冰凝,我不该责怪你。”毅气极了,想不到,又是舅舅在逼他们兄妹。
“毅哥,你也别怪你舅舅,我们是什么?有什么权利让你承担我哥哥的医药费?还有,我是一个歌女,我哥哥是过去的明星,现在什么都不是,你不应该跟着我们,要不,你舅舅会生气的,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你同情我们,好了,你快回到贵宾席上去,我这儿是歌舞厅的后台,等会儿姑娘们要在这里换衣服,这不是男人呆的地方。”冰凝说完,心情要好多了,她安慰毅。
毅抓住冰凝的手说:“你既然叫我哥,那就得听我的,我不管你干什么工作,可你不能干涉我和谁交朋友,我和你们兄妹的友谊不是用金钱衡量的,我认识你们兄妹的时候,你哥哥不是明星,你也不是歌女。好,我在台下等你。”说完,毅转身离去。
毅本来想找到冰凝后,带冰凝去吃饭,再把冰凝送回医院,然后再回舅舅家,可是听到冰凝说的话,他生气了,连舅舅家也不回。他一直在台下等着冰凝。冰凝一直没有登台,其他歌女的演唱一点也不让毅提起兴趣。他手握一杯红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几个歌女去向他搭讪,他没有理会,一个平时和他熟悉的歌女搂住他的肩膀。“毅哥。”
谁知毅一挥手将那歌女推开,“别惹我,烦着啦。”
歌女很委屈地哭着跑开了。
老板见状,恍然大悟,于是让一个歌女去叫冰凝。冰凝从后台走出来,看着毅。毅站起身,一把抓住冰凝的手。
“跟我走。”
“干嘛呀,毅哥。”
“我让你跟我走。”
“毅哥,别闹了。”
“毅少爷,你这样不好吧,我可是要做生意啊。”老板似乎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事,于是,走过来说到。
毅放开冰凝,回到座位上喝酒。
冰凝不放心,陪在毅身边,她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毅却没有看冰凝,而是看着在台上唱歌的歌女。两人就这样坐着,什么话也不说,一直等到十二点,等冰凝唱完歌后,毅才和冰凝走出歌舞厅,见小龙走过来。
“毅哥,毅哥,你回来啦。”
小龙激动地扑到毅的怀里,毅搂住小龙,“回来了,小龙,我回来了。”
见到小龙,毅的心情好多了,只是他也没有对小龙说什么,小龙也很快从毅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冰凝姐,我来接你。”
“好的,小龙,我们走。毅哥,有小龙接我,你。”
“少废话,我们一起回去,走吧,小龙。”毅并没有看冰凝,只是看着小龙。
“好的,冰凝姐,我们走吧。”
冰凝点头,三人离开歌舞厅,向医院走去,他们都没有发现,在他们后面有个人正看着他们离去。正是小陈,他今天忙完自己的事情,依然来送冰凝回家,却发现毅来接冰凝,他当然知道毅,因此,没有跟过去。他有些失落,直到那三个人走远了,才进歌舞厅。
毅和小龙两人陪着冰凝走在回医院的路上,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走着。
而此时,他的家已经炸开了锅,因为他的手下回去汇报说,毅安葬完父亲就回家,可是等到十二点过,却不见人影,他的舅舅生气了,也不找他,让他去疯吧,他对这个外甥已经失望了,再加上毅的父亲没有财产,他也不想管了。
毅带着冰凝和小龙走进泉的病房,“毅,你找到冰凝的公司了?”泉问到。
“找到了。”毅说。
“那公司还好吧?”
“还好。”
“谢谢你了,毅,你快回家吧,你舅舅等急了。”泉关切地说。
“我不想回去,今晚,我要陪着你。”毅坐了下来。
“这怎么行?你才从英国回上海,连家都没有回,你舅舅会生气的。”泉劝说毅回家。
毅不容置否地打断泉的话,“你别说了。我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泉看出毅今天有些不高兴?问:“毅,出什么事了吗?”
毅说:“没什么,挺好的。”
泉不再说什么,但心里很忧郁。毅又把冰凝和小龙送回他们过去的家,他看见他为兄妹三人租的房子已经被换成阁楼了,更是气愤。他觉得舅舅做得太绝,这对兄妹太不容易了,因此,他回到泉的病房心中还很忧郁。
“毅,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情,我是你的朋友,有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真的没有什么,你睡吧。”
“我觉得你去找冰凝后,就变得心事重重的,我希望能分担你的忧愁。”
毅叹了一口气说:“你呀,太敏感,太注意别人的表情了。”
“我们既然是朋友,我总得为你分担一下忧愁吧。”
“我是生舅舅的气,舅舅怎么能那样呢?”
泉知道是冰凝告诉毅那件事情,对冰凝有些埋怨,“这,冰凝,怎么什么事都说呀。我并不怪你的舅舅,我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
“什么自己的想法,你是我的朋友啊,他怎么能如此对待我的朋友呢?对不起,你现在还没有好,我不应该说这些让你烦恼的事。”他觉得在泉还没有好的时候说那些,会让泉伤心,影响他治病。
“我并没有那么脆弱,我只是因为你的情绪不好而担心。”泉说到。
毅不好再对他说什么,怕他联想到冰凝,只好对他说,“泉哥,你也有失去父亲的痛苦,也能体谅到我现在的心情吧,失去亲生父亲,我怎么能高兴起来呢?虽然我父亲不能和你的父亲比,你不要在意。”
泉知道并不是真正的原因,因为他觉得毅是找到冰凝后才这样的,可是毅不告诉他,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对毅说了一句,“那好,我真心希望朋友快乐起来。”
毅让泉好好休息,泉也困了,他闭上眼睛。毅望着泉沉思。他是为他们兄妹担心呀,泉不知道,冰凝为了他在当歌女。可他却不能告诉泉,怕泉承受不了呀。
第二天,毅回到舅舅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没有忘记把父亲留下的那套房子的房产证等拿到自己手中,他要收回那套房子,让他的朋友有个自己的家。然后他提着行李走到客厅。
他的舅舅惊奇地问他:“这是干什么?”
毅看了舅舅一眼说,“干什么,你自己清楚。”
毅的舅舅说:“清楚,清楚什么?你昨天从英国回来,一夜不归,今天一早你就要离家出走,你到底是翅膀硬了呀。”
毅气愤地说:“舅舅,你太过份了,泉哥是我的兄弟呀,他到底怎么了,你就放不过他,要逼他出院?”
舅舅明白过来,对外甥说到:“原来是为这事。我就是不想让你和这种人交往,他不过是个戏子,而且是危险分子。”
“我不管什么危险不危险的,我就要和他交往。我也不想对你说太多,我走了。”说完,毅提着行李走出家门。
就这样,毅离开了自己的舅舅,与舅舅彻底闹翻,他要和朋友一道在大上海闯荡出一番事业来。
泉康复出院了。那一天,毅专门来接他们,毅挽着他的手,从病房中走出来,冰凝和小龙跟在后面。泉看着外边阳光灿烂的景象,露出微笑。
他们走出了医院。毅为他们找来一辆马车,大家坐了上去。泉没有想到,毅将他们兄妹三人带到自己的家,因为他们的房子被房东收回了,他们又回到阁楼中,毅不希望大病初愈的泉再住阁楼,于是,将他们带回自己的家,是他父母留给他的家,而不是舅舅的家。
“没有想到,你和你舅舅闹翻了,而且是为了我们兄妹。”
泉很内疚,因为舅舅是毅唯一的亲人,可毅却为了他连这最后的亲情都失去了,况且,毅过去是花花公子,过去的生活全靠舅舅,可现在他能靠谁?他又不像自己能吃苦。
可毅却安慰泉,“你别内疚,这事与你们无关,像我那样狠毒的亲人我要不起。”
泉还想说什么,毅不让他说,“你别说了,你知道吗?舅舅让我娶一个我不爱的小姐,我是人,不是舅舅用来向上爬的工具,我凭什么要听舅舅的话,娶自己并不爱的那个政要的女儿张茉莉,我要独立生活。没有舅舅,我也会生活得好。”
“我相信你,毅。”
泉握住毅的手,此时的毅已经不是富家公子,他也是一无所有,但却有着最贵重的友情。
马车继续往前行驶着,只听得马蹄声。
毅过去的家在一座旧式两层小洋楼里,虽然属于上只角,但却是偏僻的地方,房子也很有年头了。毅带着他们走进庭院。
泉看了看洋楼沉思着。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也只有这小楼了。这楼好多年没有人住过,我也只是简单打扫了一下,你不会嫌弃吧。”
毅以为泉会嫌弃,毕竟,泉曾经是大明星呀。
“我还有资格嫌弃么?我感谢都来不及,你为我们兄妹仨找到栖身的地方。”泉感动的说。他知道,在上海这样的房子他是租不起的。
“怎么,想把我这个真正的主人赶跑呀。”毅开了句玩笑说。
泉才想起,毅也没有家了。“对不起,你也没有家了。”
“我们一样了,都白手起家吧,就像你说的,淘不了金子,哪怕淘一把泥土也不枉到上海。”
说话之间,大家走进房间,走进客厅,毅扶着泉坐在沙发上。这沙发也是很有年头的老式旧沙发,有些变形。泉看到了一台旧钢琴,很感兴趣,便起身走过去。
毅告诉泉,“这是我母亲的陪嫁品。看到钢琴,我就像看到我的母亲,我母亲一直喜欢钢琴,只是我没有学到。泉哥,你来弹一首。”
泉点头同意了,他坐了下来,打开钢琴弹起来,他想起他在北平的家里也有一架钢琴,也是父母省吃简用为他买的,可是,他们匆忙地离开北平,那架钢琴却不可能搬走,也许落到日本鬼子手里了,想起这些,他很遗憾。
毅家里这架老钢琴有些音不准,但他依然弹了一节《梦幻曲》。毅听着母亲喜欢的曲子,心里也很感慨,他决定明天找调音师来调一下,好让泉在家有钢琴弹。
晚上,冰凝弄了几个菜,四个人围坐在桌边吃饭。大家举杯庆贺泉康复出院,泉也要喝酒,可大家不让,他只好用茶水代替。
泉喝着茶,想起住院期间遇到的事情,心里很伤感,“毅、冰凝,小龙,这次我得病,拖累了大家,我感到有愧。”
“哥,你说什么呀,我们是兄妹呀,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不能没有你,为哥哥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冰凝安慰到。
泉依然内疚,“不,不是这样的,你本来应该读书的,却退学挣钱为哥哥治病。而且白天打工挣钱,晚上还要照顾我,人都累瘦了。”
“哥,你说这些干嘛?”冰凝不让哥哥说下去。
“还有小龙,小小年纪也那么懂事。毅,冰凝,你们知道吗?在医院,我怕小龙被传染,让小龙离开我,小龙却说,如果我是大明星,我要他走,他立即离开我,可是,在我生病时,他是不能离开我的,小龙,你这么懂事的孩子呀。”
泉拥抱着小龙。
“泉哥,你感谢我什么呀,是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早就冻死饿死在路边了,还说什么谢不谢的,我不喜欢听你说这个,你是我的大哥。”
泉却更加感动,“我救你一次,你却这样始终记在心上,小龙,我。”他只是举手之劳,救了小龙,可小龙却一直记着这事。
“来,毅,我敬你一杯。”他给毅举杯。
毅见他又要说什么感谢的话,忙打断他的话,“你别感谢我,那样我们还做不做朋友啊,我到觉得我挺对不起你的,我一走了之,把你扔在医院,而我的舅舅又那么狠毒,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那怎么能怪你呢?”
“那你别怪自己,好了,大家坐下来吃饭。”
“不行,我心中有许多感慨,有许多心里的话不说出来会很难受的。”
“那好,你说吧,只要别感谢这个感谢那个就行。”
“毅,我觉得自己好悲哀,一无所有,空有一腔壮志,可是除了会弹钢琴,还能干什么呢?想想毕业时,我满腔豪情,想干一番事业来,那时,北平好几个大乐团都要我,可是北平政府却要我给日本人弹琴,要我妹妹给日本人陪酒唱歌,我是中国人呀,我们是中国人呀,我们怎么能出卖自己的灵魂呢?再说,我在北平街头亲眼看到日本飞机扔下炸弹,炸死炸伤无数平民,那惨景依然出现在我眼前,我怎么能给鬼子做事呢?我们一家人逃出北平,父母都死了,兄妹流落在上海。”
“哥,你别说了。”冰凝劝他,打断他的话,不让他说下去,因为想起过去逃难的经历,冰凝也止不住想流泪。
“不,妹妹,你让我说下去。在上海,我才知道,我这个堂堂的北平音专高材生在别人的眼里什么都不是。好容易干上了电影,还当了明星,可是,有什么用?拍一部爱国电影都这样,林导演死了,冰儿走了,电影公司垮了,老板也跑了,我落下一身病,还差点被特务抓到监狱中去,我很冤呀。”
毅扶着他的肩,两人没有说什么。
“我的妹妹冰凝好容易考上了医学院,才读几个月书,就被我连累得退了学。长兄如父,可我这个长兄却只有拖累妹妹。”泉哭泣起来。
冰凝终于忍不住哭起来,“哥,你别说了,这没有什么,我现在也有工作,能挣钱了,读不读书都没有什么。”
其实,她的心里也很痛苦矛盾,哥哥出院了,可是她还不能离开歌舞厅,因为她有合同在身,可是,如果哥哥知道她当歌女给自己治病,那他会受不了的。
毅看到泉如此伤感,便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好在现在你的病也好了,那么艰难你们兄妹都挺过来来了,还有什么困难能难到我们呢?”
“毅,你说的对,我沈泉是不会被打垮的,我一定要在大上海站住脚。”
“还想当演员吗?”
“我再也不想做演员了,没有林导演,没有冰儿,我还做什么演员呢?”
“哥,你还是考大上海远东乐团吧,做钢琴家。”
“大上海乐团不容易考上,大上海比我钢琴弹得好的太多了,想当初我也不知道天高地厚。”
“别这样说。你的钢琴挺好的。我知道。不过,我想,你可以去考《大上海时报》,做记者。”
“做记者,我能吗?我又不是学国文的。”
“你不是学国文的,但你在学校写作文得到老师赞赏,还说不亚于国文系学生的文章啊。”
“那好,明天我去试试……”
第二天,泉去参加了《大上海时报》的招聘考试。这家报纸虽然名声没有《申报》大,但还是很不错的报纸,招聘考试也不难。泉很容易就通过了,他口试和笔试都不错,文章也写得非常棒,他被录取了,并让他第二天上班。
泉高兴极了,好在他有了工作,不再担心吃饭的问题,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过去刚来上海的那个钢琴家了,找工作只想弹钢琴,他现在首先想的是生存,让他们兄妹和小龙能吃饱饭,穿上暖和的衣服。
毅也被一家公司老板录取,老板见他有好身手,又会开车,便让他当保骠和司机,毅同意了,甚至没有问薪水。
只有小龙的事很费周折,送他上中学吧,他一天书都没有读过,人家不收他,他也学不起走。送他读小学吧,可他不愿意,再说,校长也是一句话,这么大的人还读小学,真怕他欺负学校的同学呀。
没有学校收小龙,毅和泉便决定在家抽空教小龙学习。小龙很高兴两位大哥哥教他,他也很羡慕有文化的人。于是,他们专门给小龙买了一个书包,买好笔墨纸张,又到小学去买旧课本,然后像模像样地教小龙学习。冰凝有空也教他识字,写字,其实,小龙在跟泉和冰儿拍电影时就认识不少字,所以,进步很快。
忙完他自己和小龙的事,毅又到大上海歌舞厅找老板,他要让冰凝退出歌舞厅,不再当歌女,这是他早就在心中做出的承诺,他也怕泉知道冰凝当歌女的事而伤心。
老板一听他的话,连忙对他说:“郑公子,郑大少爷,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水晶百合刚唱红,你就想叫她不唱了,行吗?要知道,我为了捧红她,花了多少钱,就她身上的行头也是好几千块,容易吗?”
“她当初是为了给她哥哥治病才干这行的,现在她哥哥的病好了,她是学生,应该上学呀,请老板通融一下,行吗?”毅请求到。
“不行,她是签了合同的,她不能违约。”老板的态度很强硬。
“她借的钱,我替她还。”毅也坚决。
“你替她还,你拿什么替她还?”老板已经知道他与他舅舅闹翻了,所以才有那样的态度。
“这。”毅为难了,他知道冰凝是借老板的高利贷,而他现在和舅舅闹翻了,几乎一无所有,根本没有办法为冰凝还账。
“其实,冰凝小姐在这里干得好好的,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让她干,歌女怎么啦?歌女就低人一等?什么观念。”老板见毅语塞,也缓和了口气。
“那好,我希望老板要好好保护冰凝小姐,不能让她受欺负。”毅只好提出这要求,这也是他对冰凝的唯一帮助了。
“你也看到了,我这儿的客人规矩得很,不会对小姐动粗,不像那些不入流的歌舞厅,这一点你尽管放心。”老板对他说。
毅也只好作罢。
毅无法帮助冰凝摆脱做歌女的命运,他每天晚上都要接冰凝回家。
“冰凝,真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摆脱做歌女的命运。”
“毅哥,我已经想通了,歌女也是一种职业,只要行得端,洁身自好,凭唱歌吃饭,也没有什么丢脸的事。不做歌女的人也不一定高尚,那些一肚子男盗女倡的家伙没有歌女干净。”
“可是?”毅担心她在灯红酒绿的生活中迷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堕落的,我起名叫水晶百合就是表达自己的志向,我一定不会让她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失望的。”
“那,你准备瞒她哥哥到什么时候?”
冰凝才真的担心起来,“我怕哥哥气坏了身子,不敢告诉告诉他我当歌女的事,毅哥,你也别告诉他,等过一些时间,我再慢慢告诉他。”
“那你要做到什么时候?”
“我和歌舞厅有合同,等合同满了,我就不做了。其实,我现在为老板挣的钱已经远远不止我借的钱了,可是那利息却让我够还。”
“我帮你,帮你还钱,尽快让你不当歌女,我不愿意这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整天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我也不愿意你哥哥担心。”
“毅,别这样?”
“你不许拒绝我。”
毅坚定的说。
冰凝心头一热,她望着毅,说不出话来。
在歌舞厅,冰凝发现小陈在疏远她,便找到小陈。
“小陈,这些天你干吗躲着我?”
“冰凝小姐,你现在有人护送了,而我只是老板的手下。”
冰凝生气了,“小陈,你怎么这么说呢?我不是过河撤桥的女孩,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好朋友啊。”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不许躲着我。”
“那,我认你做姐姐,行吗?”小陈一直喜欢冰凝,可他觉得配不上她,又见到毅也喜欢冰凝,于是认了冰凝为姐姐。
“那好啊,对了,我哥哥出院了,在一家报社做记者,你到我家来玩,吃个饭好吗?”
“好。”小陈答应了。
冰凝把他介绍给毅,毅也喜欢他,两人带他到家里吃饭,泉知道在他生病期间,小陈很关心冰凝,也很高兴地认下了这个弟弟。
泉在工作上很认真,也很用心,他很快就学会了写新闻稿拍照采访等记者的专业,他写的稿也很受欢迎,他也写了许多自己过去逃难的经历,写他遇到的人和事,写了小龙等孩子们。
他的文章虽然引起当局的反感,甚至追查,当然,他用的化名,不过观众的信件如雪片一样飞来,有他文章的报纸都很受到欢迎。社长也很欣赏他,虽然也要他别写得太锋芒毕露,太尖锐。要知道他们的报纸是中立的,但还是为他加薪。
他在报社的人缘也很好,大家也喜欢他,知道他加薪,非要他办招待庆贺,他也干脆地答应了,很豪爽。带全体同仁在上海一家最大的饭店东方大饭店里搓了一顿。
那天晚上,他和同事们在东方大饭店吃完饭,酒足饭饱地走在街头,因为第二天是周末,大家决定放松。
一个年轻的同事提议到大上海歌舞厅去听最受欢迎的水晶百合唱歌。那歌女不但歌唱得好,人也长得漂亮。“电影厂真是瞎了眼,居然没有把这么漂亮的女孩找去拍电影。”那年轻同事说到。
“真的,你见过?”一个人问他。
“就是可惜,我没有见过她,泉哥,你见过这位歌女吗?”
“不知道。”泉说着,他也是第一次听人说起水晶百合。
“这怎么可能,你可是过去的大明星呀。”同事问到。
“那是过去的事,自从不拍电影了,我也不喜欢关注娱乐界的事,我又不是娱乐版的记者。”
“那今天你和我们一起去吧,去见见这位绝代佳人。”
可泉不喜欢去那些场合,“谢谢,我要回家了,我的弟弟妹妹和朋友还等着我的。”
“过日子嘛,别把自己弄得紧绷绷的,也要放松自己。”同事劝到。
“我没有那份心情。”
同事硬拉着他,说:“你怕被歌女们拉下水吗?”
另一同事说:“泉哥洁身自好,才不像我们哩。”
泉只好同意了,“行了,不就进歌舞厅吗?又不是刀山火海。去就去吧。”
同事们才高兴起来,还说:“泉哥,别老清高,小心高处不胜寒。”
“对了,我们把你介绍给水晶百合,让你采访她,也写点娱乐新闻,多挣点银子。”一同事说。
“行了,这是娱乐版的事,我也不去抢人家的饭碗。我们既然去玩,那就痛痛快快的玩,别谈工作的事。”
一辆电车停在他们面前,泉和同事上了车。
车开到大上海歌舞厅门口,泉和一群青年走下车,走到歌舞厅门口。正准备进场,泉看到了冰凝那张巨大的演出照片,便呆住了,他望着照片,半天走不出一步。
“怎么啦?”一同事问他。
“你们先进去,我不想进去了。”
大家怎么劝他,他都不进去,同事们只好自己进了歌舞厅,他们很不高兴泉的拆台,觉得他太不给面子了,可都不知道泉此时的心情。
泉靠在一根柱子上。不停地问: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没有想到,他的妹妹在当歌女,在用卖唱挣来的钱给他治病,可他一直以为妹妹在公司做职员。一行泪水流到泉的脸上。他擦去泪水。还在想,冰凝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欺骗他。
泉转身想走,可是,他却挪动不了自己的脚,他回过头看着歌舞厅,想到他不能离开歌舞厅,他要进去找妹妹,他不能让她在这样的环境里挣肮脏的钱。于是他走到歌舞厅门,一个门卫拦住他,他亮出记者证,门卫挥手让他进去了。
进了歌舞厅,泉找了个座位坐下,一位女招待给他端来茶。可他却没有心思品尝。此时,冰凝穿着盛装在台上动情的唱着,台下的人在听着歌,有几个不住的叫好。他的几位同事发现了他,指着他说着什么。可他没有听见。
冰凝唱完一曲,向观众谢幕,然后走回后台,另一个歌手登台。乐队奏起歌曲前奏,歌手唱着很风情的一首情歌,边唱边向观众抛飞媚眼。
一个很风流的家伙走上去,把钱塞到女歌手的胸口里,还搂着她亲一个,嘴里说着不干净的话,女歌手半推半就的卖弄风情。
泉低下头,不想看下去。这时,一个浓妆艳抹的舞女走了过来。搂住他,软软的喊了一句:“先生。”
泉抬头一看,是一位穿得很暴露,举止很轻浮的歌女,他推开那女人的手,可舞女将他搂得很紧。泉说“对不起,我不需要,你去找别人。”
舞女摔给他一句,“哼,假正经。”说完,她扭捏着身子又走到另一个达官贵人身边,开始撒娇起来,一阵浪笑传过来。
泉看着舞台,心里很痛苦,他想到他的妹妹是不是也像刚才那些歌舞女郎一样呢?那会让他心疼的。
女歌手唱完歌,走向后台。一阵欢快的音乐响起,出来一群穿草裙的女孩,跳起了草裙舞,冰凝又出来,在女孩们的伴舞中唱了一首很欢快的歌。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摸到舞台边喊到:“小姐,唱点够味的歌,”男人拿出一把钱往冰凝怀里塞。
冰凝躲开男人,喊了句,“你干什么呀。”
泉再也忍不住了,他也没有考虑到自己是不是那男人的对手,他站起来,冲了过去,挡开那男人。男人骂了起来:“你他妈的,想抢我的生意。”还没有等到泉开口,一个人抓住那男人的手给了他一拳,打得那男人后退好几步才站稳。泉一看,原来是毅。
男人瞪着毅,骂骂咧咧地想还手,毅瞪着他。老板使了个眼色,一群保安走过来,拖走那男人。男人说了句,走着瞧,便骂着离开了歌舞厅。毅和泉两人互相望了望。冰凝也看着他们。大家都没有说话。泉望着自己的妹妹,摇摇头,转身离去。毅追了出去。
歌舞厅外,泉气冲冲地走着,毅追了上来。泉站住脚,看着毅,问:“毅,你早就知道,冰凝在当歌女?”
毅告诉泉:“我也是从英国回来才知道的。”
泉很伤心地说:“你们都在骗我,都帮冰凝瞒着我,你也和那些客人一样,津津有味的欣赏冰凝唱歌,还口口声声说是朋友,有这样的朋友吗?”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做。”
泉却误解了,“是啊,冰凝又不是你的妹妹,她干什么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毅对于泉的误解很难受,“你错了,我的心也很疼。”他差点说出他爱冰凝了,可是, 现在说这话只会让泉更生气。
这时,冰凝走了过来,她叫了一声:“哥!”
泉气愤地说:“别叫我哥,我不是你的哥哥,你也不是我的妹妹。”他太伤心失望了,没有想到冰凝会这样欺骗他,到歌舞厅当歌女。就算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可是他无法原谅冰凝,欺骗他,在这肮脏的地方挣钱。冰凝很伤心地求着他。
“泉哥,你这是干什么?冰凝还不是为了你,你不知道?你住院花了多少钱吗?不知道冰凝当时的处境有多难,我们两个大男人,一个躺在病床上,一个到了英国,把这么大的事情都堆在一个女孩的身上,你让她怎么办?”
泉没有说话。
“你不知道冰凝多爱你,当你躺在病床上需要输血时,是冰凝毫不犹豫的卷起袖子给你输了三百CC的血。”
“什么?冰凝给我输血。”泉惊呆了,那时,他昏迷着的,根本不知道这事,是冰凝让大家不要告诉泉的,怕影响他治病。
毅激动起来,“在你的身上流淌着冰凝的鲜血呀。在她心中,是多么在乎你呀,因为她在乎你的感受,所以才瞒着你。她心中有多少委屈,却不敢对你说,还要编谎话来骗你,可她忍心吗?她愿意这样吗?她是怕你知道了难过,怕你不肯继续治病呀。那天,我舅舅让院长叫你们拿三千元才让你继续住院,你负气出院,当你在雨中挣扎时,她的心都要碎了,她不能没有哥哥呀。那天晚上,你发着高烧,冰凝和小龙照顾着你,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一夜。”毅不顾冰凝的劝阻,把一切都说出来。
“毅,别说了。妹妹,对不起。”泉搂住冰凝。他没有想到妹妹是这样的爱他,简直连生命都不顾了。
毅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因为他有一个狠心的舅舅,“你要怪,就怪我舅舅,怪我吧。”
可泉却不忍心责备朋友,他怎么能怪毅呢?毅是他最好的朋友呀,毅为了朋友,连最后的亲情都抛弃了,他还能怪毅吗?他也没有办法怪毅的舅舅,他怪自己没有用。得病拖累了妹妹。泉望着妹妹,眼泪流了下来,他狠狠地打着自己的胸膛,“都怪我,我怎么这么没有用呀。”
冰凝抓住泉的手,“哥,你不要怪自己,哥,你放心吧,我虽然当了歌女,可我不会堕落,歌女中也有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就怕你身不由己呀。”
“今天的情况是个意外,我不会再让那事发生,歌舞厅的老板答应我,不为难冰凝,还有,那里有我,我不会让那些人胡作非为的,等合同期满了,冰凝就不做了。”
泉不再责怪妹妹,只想多挣钱帮妹妹还账,让妹妹早日跳出这个火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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