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萧秉权点点头，接过妻子手里的毛巾，一边也就着脸盆去洗脸，一边笑着对妻子道：“这两天了解的情况可不算少，对这里大概我心里就有了一个底儿，看来咱们得赶紧抓紧时间开展工作了，那个刘怀仁咱们必须得密切注意！我看他十之八九就是日本人派来的卧底、探子！首先他回来的蹊跷，再者一个普通的土财主，哪会既勾结官府又联络江湖上的人？而且我听二叔和村民们说起他说日本人的事，很有宣传的味道！这个人，咱们一定要好好摸摸底！”

　　何平伸了一个腰，在热热的炕上一座，轻声道：“党派你回来，不就是看中你首先有优秀的党性，是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再者就是你在这一带有广泛的人际关系，还有就是你能临危决断，做为你的战友，你的妻子，我绝对无条件支持你！”

　　萧秉权热热地擦了一把脸，同样轻声道：“可我觉得这次回来，肩上的担子重啊！”

　　何平脸一扬，盯着萧秉权正色道：“这是那个英勇的红军师长该说出来的话吗？”

　　萧秉权一笑：“党如此信任我，信任我们，我们就一定要给党作出成绩，我们的工作，决不能输给日本侵略者和那些汉奸！”

　　何平这时又露出了笑容：“多少血雨腥风和枪林弹雨都没能打垮压垮我们，我们最终是一定能取得胜利，秉权，我相信最终的胜利一定会属于中国人民，属于伟大的中华民族！”

　　萧秉权又点点头，洗干净毛巾，坐在小凳上他又把脚洗了，打开屋门，端起脸盆他刷地把一盆水就泼到了院里。归整好毛巾、脸盆等杂物，两个人说着话，铺好了被褥，吹熄了油灯，分别把防身的手枪塞到了枕头底下，脱掉外衣就都钻进了被窝里。

　　萧秉权躺下后，想着马上就要开展抗日宣传工作，组织老百姓们准备武装抵抗日本侵略者，尽管这一天又很累，可却还是兴奋的不能马上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想着今后的工作，听着妻子睡着，自己刚有点儿迷糊，就听见院子里院门口那边咚的一声响，凭着多少年的地下工作经验和军事斗争经验，他知道院子里肯定是来了不速之客，这咚的一声，尽管声音不大，他也知道是有人跳进了院里。右手一摸手枪，他左手就推醒了妻子。

　　何平也是有着很多年的地下斗争经验，在苏区虽然不直接参加战斗，但紧急集合急行军等行动也是三天两头参加，丈夫一推自己，她登时就醒了，看着黑暗中丈夫冲自己摆摆手就翻身向炕下溜去，她马上就明白了有情况。摸出自己的手枪从被窝里向窗下一滚，随即她就悄无声息地躲到了墙角里，眼睛注视着窗户，手枪顶上子弹就对准了窗外。

　　萧秉权顶上子弹光着脚从里间屋悄悄摸到堂屋，没敢直着身子趴到门边向外面观察，而是趴到地上从门缝里向外看。只见外面黑黑的院子里，一个朦朦胧胧的黑影正蹑手蹑手地从院子里向自己夫妻住的西里间屋窗户前凑，因为天太黑，那人又缩着手，萧秉权也无法看清他手里有无武器，只好死死地盯着他。

　　那人看样子还是有点儿经验，走起路来也是很小心，但这样速度就慢了。萧秉权看他向窗户前摸，手枪就对准了他。

　　对于妻子的自保，萧秉权还是很放心，自从相识到成婚，十几年的时间，萧秉权对何平还是非常了解的，在女同志中，何平向来以胆大心细枪法好着称，而且她也参加过真枪实弹的战斗，有一定的战斗经验，十米之内，何平基本是能打中目标的。

　　那个夜行人轻手轻脚地走到萧秉权夫妻住的北房西里间屋的窗前，屏住呼吸把耳朵贴在窗户上侧耳听了听，屋里面是什么动静都没有，这让他很失望，他本是奉了主人的命令来这里想办法偷听的，可屋里没动静，这情况就不好办了！他想用唾沫湿了窗户纸，看看里面的情况，可里面比外面还黑，能看到什么吗？再者窗户纸一破，第二天就会被屋主人发现，自己的主人一再指示，不能被屋里人知道自己去过了！他站在窗户前就有点儿发愣，冥思苦想起主意来。

　　萧秉权趴在门下，夜行人守在窗户前，萧秉权对夜行人的行为就看不到了，这让他有些着急。躲在墙角的何平也是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想凑到窗户那里向外看看，可那就得捅破窗户纸，万一来人正守在窗户那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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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屋外就这么彼此情况不明地僵持着，夜行人首先有点儿着急，他站在窗户外又有点儿冷，不由得就来回走了几步。脚步虽极轻，屋里的萧秉权和何平却都还是听到了，两个人提了一口气，手枪就都对准了屋外。

　　夜行人走了两步又不动了，屋里屋外又恢复成了刚才的状态。

　　如此又是几分钟过去，萧秉权觉得不能就这样僵持着，应当把这夜行人惊走，他刚想想个什么法子把夜行人惊走，夜行人却耐不住寒冷，也觉得再在这里不会有什么收获，轻手轻脚地照原路就向院门口溜去，萧秉权看着他向院门口溜，知道他要走，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看着他手脚利落地在墙头下向上一跳，双手扳住墙头翻上墙然后跳了下去，萧秉权不知道他院外是否还有接应，躲在门里就没敢轻举妄动。

　　等他把手枪保险关好回到里屋，何平便知道来的不速之客走了，同样关好手枪保险走到炕头低声问道：“是什么人？”

　　萧秉权在黑暗中笑道：“还用问？！这么快，肯定是刘怀仁派来的！”

　　何平道：“看来这家伙手脚够长！”

　　萧秉权道：“这里的情况恐怕比咱们想像的复杂，以后咱们得多加小心！”

　　何平点点头：“以后咱们俩夜里轮班休息，决不能让敌人钻了空子，就是白天也不能放松警惕，咱们牺牲是小，党交给咱们的工作完不成，那给党造成的损失就大了！”

　　萧秉权伸手在黑暗中握住妻子没拿枪的手：“平，为了我们的事业，我们作出一些牺牲是应当的，为了我们伟大的祖国，我们共同努力奋斗吧！”

　　何平把枪揣好，两只手都握住了丈夫的手，也同样激动道：“因为我们是同志，我们就要一起努力奋斗！”

　　来萧秉权家想偷听的夜行人在萧秉权家院外果然有同伙接应，看他从院里跳出来，院外接应的同伙低声问道：“老牛，怎么样？听到点儿什么没有？”

　　被叫做老牛的家伙喘了口粗气道：“屋里死静死静的，俺趴在窗户上听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也不知道屋里有人没人！”

　　同伙的右手依然在怀里握着枪，瞪着眼睛问他道：“当家的不是告诉你要探听的主儿住北房西里间吗？！你去对了没有？”

　　老牛一边拉着同伙向胡同外走，一边回答道：“就那么点儿事俺还记不住？”

　　同伙看周围没动静，把手从怀里抽出来道：“那你没进屋去寻摸寻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