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混乱

周日，一大早一楠就起床，她要大扫除。
从倪长青家回来后，一楠常暗自感叹，自己住的三室两厅的大房子，一年的奖金要比倪长青12个月的工资总额高出几倍。她的生活应该过得有滋有味，可自从楚雨涵离开后，日子就是将就着，她不再给自己做可口饭菜，不再去电影院看电影，不再到街角花园散步，自然也不再有心情收拾房间。房间不再窗明几净，整洁有序。连下了几场雨，窗户玻璃脏得可以不用挂窗帘。
过去，她们的家都是一楠抽空打扫。不是雇不起家政，是一楠喜欢做些家务。干体力活的时候可以让人大脑放松，边干活边想些杂七杂八无关紧要的闲事。等收拾好了，看着一尘不染的家，仿佛心情也被清理了一遍，清爽而安宁。
热爱生活就从擦玻璃开始吧。一楠激励着自己站到了窗台上。
用了两个小时擦了全屋子的玻璃，一楠站在当地，从不同角度端详着窗户，找寻被遗漏的死角。每扇窗户都检查一遍后，她对自己的成果相当满意。
一楠希望在一个舒适的环境和平静的心态下迎接倪长青的到来。
她坐下来点支烟歇歇，心里盘算着，午饭做什么菜，既不油腻又可口。干活真是干得有些累，一楠抽完一支烟，看看时间还早，就又伸手拿出支烟。现在与自己的嘴唇接触最亲密的也就是香烟了。
过去因为有人管着，一包烟能抽三天，现在烟瘾越来越大，一天一包烟。倪长青说过她不在意吸二手烟，可在她面前一楠还是不敢放开胆抽烟。也许该考虑少抽点，一楠把烟又放了回去。
想想她又自嘲地笑了，又没答应同倪长青谈恋爱，顾虑这么多干嘛。可一想到倪长青要来，自己早早就兴奋的睡不着。理性告诉她，对自己的下一次恋爱要慎重再慎重，可内心却有种冲动，渴望着与倪长青的关系更亲密些。
等买菜回家时，思来想去的一楠决定还是跟着感觉走吧。感情的事不同于股票，分析不出个头绪。
11点，倪长青带着一些水果来了。她一进门就笑言，“你家好干净。”
一楠心想是因为你要来，我才会辛苦一上午。可她嘴上却客套地嘟囔着“那里那里。”
见到倪长青一楠陡生紧张，如果没有她说过喜欢自己，也许两个人还可以轻松随便地说说话，现在一楠却不知道该怎样把握分寸，客套了显得生分，过于亲密的话她又说不出口，再说也担心让倪长青误以为自己猴急。
茶已经倒好送到倪长青手中，一楠着急地找着合适的话题，越急越变得傻了，“你看电视吧，我去做饭。”
倪长青扑哧一声笑了，“你怎么就喜欢让我看电视，你家一定有戏剧频道。”
“那，”一楠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要不你来餐厅坐着，我做饭，咱们还可以说说话。”
两人来到厨房，倪长青帮着一楠摘菜。慢慢的两个人的话就多了，当然是倪长青在引导着一楠，“你好像挺喜欢做饭。饭都是你做？”
倪长青自然在问一楠同楚雨涵生活在一起时的情况。“我喜欢吃，那时候攒钱买房子，不舍得在外面吃，我就学着做饭。只要是我有时间都我做。其实做饭也是种享受。”闲聊中一楠不再感到紧张了。
“比我强多了。我每天中午在食堂吃，晚饭就把中午剩下的米饭带回去再煮下，就是白米粥。要不就煮面条。”倪长青笑着说，“你教我做饭吧。”
“你学这干嘛，我，”一楠本想说，“我给你做不就行了”。可话到了嘴边方觉出不对劲，“我要炒菜了，你到餐厅坐着吧，这里呛。”真是不能放松，一放松就要胡说八道了。
倪长青站到厨房门口，看着一楠做饭。因为总感觉到背后的目光在盯着自己，一楠就有些心猿意马。平时挺利索的动作，现在竟慌得连程序都忘掉了，一派手忙脚乱。
“我看我还是去看电视吧，你慢慢做。”倪长青估计是看出了一楠的局促，她笑着走开了。
一楠心说你快点离开吧，省的我连放了几次盐都忘了。
终于可以吃饭了，两个人刚坐下，一楠就接到宋佳钰的电话。她说想找一楠聊聊。一楠就说家里有客人，有什么话等自己又空再聊。宋佳钰也没再多说便把电话挂了。
一楠猜测宋佳钰同苏然又吵架了，想找自己聊聊。可当着倪长青的面，她不希望宋佳钰破坏了这顿精心准备的午饭。
一楠又猜错了。两个人饭吃了一半，宋佳钰却不请自来。她说出的话比苏然的还刺激人。
见到倪长青在场，宋佳钰似乎有些诧异。倪长青接受过宋佳钰的采访，见了面客气地同她打了招呼。
一楠还是不忘告诉倪长青，“小宋是苏然的女朋友，就是苏红的妹妹，估计你也见过。”
倪长青笑笑，“你吃过饭了吗，一起吃点吧。”
一楠去厨房拿出副碗筷。“你别忙了，我吃不下。”宋佳钰坐到餐桌边，看着正往碗里盛饭的一楠。
一楠觉得自己刚才猜对了，“怎么了？和苏然吵架了？”
宋佳钰表情很复杂地摇摇头，“你觉得苏然这个人咋样？”她问得好像很随意。
看着宋佳钰不阴不阳的表情，一楠隐约觉出她今天来绝不是随便聊聊。自己说话要留神，不能让她抓住话柄。一楠想了想才说道，“然然人很不错，敢作敢当，为人也很真诚实在。就是有时候有些小脾气。你先坐下吃饭吧。”一楠把饭到她面前。
宋佳钰没有动碗筷，一楠不管她，自己夹了菜吃起来。“苏然也说你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她常和我夸你聪明，话不多但很有主见。对自己的爱人特别体贴。看来你们两个人彼此很欣赏对方啊。”
这话怎么这么酸啊。一楠伸出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她看了看倪长青。倪长青低着头慢慢地吃着饭。“谈不上欣赏，我们只是好朋友。我一直都把她当成个小妹妹。”
“我看不只是朋友吧？苏然说她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宋佳钰似笑非笑地看着一楠。
一楠的心往下沉。倪长青仍旧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仿佛没有听到身边这两人的对话。“你听她忽悠你，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一楠苦笑，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
“那我怎么相信你没忽悠我呢？”宋佳钰眯缝起眼睛，眼里冒着寒光，摆出一副咄咄逼人样。一楠直愣愣地看着她，被问得一时无语了。
宋佳钰冷笑着，“你说你们是普通朋友，可为什么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时她总是要把手机关了？是不是不想被人打扰？最近她经常来找你，因为她说你最近心情不好，她要陪陪你。她本来第一时间能报道你作假，可却一直把稿子压着。你知道吗，为这事她被社领导点名批评，还被通报罚了款。你还能说你们是普通朋友吗？”
这事一楠压根就不知道，她感谢苏然的仗义，可这能说明什么？“你太敏感了。我说了我和苏然只是好朋友。”一楠尽量把声音放得平和，和宋佳钰没必要起冲突。
“你说你们只是朋友，你又不肯让她放弃你，她明白无误地告诉我说她就喜欢你。你们之间的暧昧你让我怎么看？”宋佳钰的身子前倾双手撑在餐桌边，似乎随时都要站起来。
显然宋佳钰是兴师问罪来了。看来有些话不仅要当面与苏然讲明白，更要对宋佳钰说清楚。
一楠不由地又看看倪长青，可倪长青好像只对那几盘菜感兴趣，头也不抬一下。“你说话注意用词，我同苏然没有什么暧昧，我那天也跟她说清楚了，我们只是朋友。”一楠沉下了脸，把吃了一小半的饭推开。
宋佳钰越说越气愤，她不客气地用手指着一楠说道，“你说你说清楚了，可她回去却对我说，如果没有我的出现，她还是有希望和你在一起的。我就郁闷了，本来是你在我们之间插了一腿，可弄来弄去我倒成了你们的绊脚石。”
苏然你个混蛋，你自己后院起火却把火烧到我的头上。一楠暗暗骂着，可当着倪长青的面，她还是极力克制着不让憋在胸腔里火气发出来，“我说过了我对苏然没兴趣。”
多余的解释她不想再说，同这个不可理喻的人没话。她点了支烟，慢慢地吸着。这几天真应该去买彩票，每天都能踩坨狗屎。
宋佳钰继续着她的胡搅蛮缠，“你咋不说话了？你既然知道我和苏然的关系就应该避嫌，你不勾搭她，她怎么可能会念念不忘你呢？她为什么不喜欢别人呢？”
倪长青终于从饭碗上抬起头，“我吃好了，你们聊，我去看电视。”她神情淡然地站了起来。
宋佳钰却对倪长青说，“你别走，你也应该听听，也许有些事你也被她们骗了。这里面还不知道谁在玩劈腿。”
这个疯狗要干什么？一楠真不能再无动于衷，她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你别太放肆了，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至于苏然会怎么想，不关我的事，既然这样以后大家少交往吧。请你滚蛋。”
倪长青拍拍怒气冲冲的一楠，轻声说道，“有话好好说，发什么火。”
一楠瞪了宋佳钰一眼，都他妈什么人。简直就是偏执狂！
倪长青没有走，她又坐了下来，对宋佳钰也是对一楠说道，“你们的事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头绪。好复杂。不过，我相信一楠说的话。其实我们都是成年人，谁也不傻，怎么可能就被别人轻易骗了，有时候倒是会被自己的感觉欺骗了。”
“那好，我暂且相信你，不过以后你少纠缠着苏然。”宋佳钰站了起来，“我相信苏然会爱上我的。只要你别插一脚就好。谁要是和我争夺爱人，没有什么好结果。”宋佳钰放下最后几句狠话就告辞了。
宋佳钰走了，一楠却越想越生气，都是什么事！躺着中枪。平白无故就被扣个屎盆子。倪长青会怎么想？自己应该向她解释吗？
“你要不要再吃点，我给你热热菜吧。”倪长青反客为主，招呼着坐在那里生闷气的一楠。
“算了，不吃了。”一楠起身收拾残羹剩饭。她在考虑怎么同倪长青解释这一切。是不是一切解释都是诡辩。
倪长青也帮着一楠收拾，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一个人笑了。
“你笑什么？”一楠问道。有什么好笑的，不花钱看热闹。
倪长青没有马上回答一楠，她端起手里的碗，歪着头看着一楠，“我同你交朋友还有一定的难度，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抢手。呵呵呵。”倪长青乐不可支地端着碗进了厨房。
一楠站在那里难为情地挠挠头发，也笑了。